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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变生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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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便是在这里将毒牙刺入了灵台侍童体内,”他们坐在锅底的中央休息,刘富宽环视四座平缓的小丘说,“蜘蛛遇灵台侍童投世,向天帝苦苦哀求与侍童同往,天帝应允,秘授护符与蜘蛛,要它于人间保护侍童。两物飘浮往人间而去,行至石真子衲摹衍呶的仙居之所,衲摹衍呶给二物启看灵台侍童于人间的生迹和尘缘,种种繁华如流光翡翠,浓浓爱恋似春日暖溪,看得两物目眩神迷。常言天机不可泄露,蜘蛛领略灵台侍童未来景象,渐生嫉恨之意,他们到了釜鼋山后,蜘蛛便将其杀害,自己冒充灵台侍童到人间领略了一番。衲摹衍呶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于天帝面前请罪,天帝感慨,罚他离开仙居之所困到无人知晓的地方,饥不得食,寒无蔽衣,上无梯绳可攀,下无坡道能行,夏被烈日,冬卧冰雪。除非遇解铃之人,不可灾难满结。”
“常言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叹那蜘蛛没受到任何惩罚,是天道无为还是天道不公?”陈永在余光中觉察到核桀荼乌面有愧色,“内陆诸国流传着一部戏叫《变生劫》,说的就是这个故事,它的源头却要长得多,还记得浮玉山上,肭仂靼泽就唱过其中《桃花仙子》那一段,仝袤曾说核桀荼兄也常年居于北境,可也能唱?”
核桀荼乌笑着摇摇头:“文人雅士之事,我们一介武夫可做不来。”
“要不你唱来听听,也让我们粗人学学,”达尔干对陈永说。
“唱什么?上路了,”核桀荼乌叫起坐在雪地上的流亡者。
“你曾是蓖箩国的英雄,拒不为申虞公收买利用,才愤然带着流亡者离开了他的势力范围,历尽多少艰难困苦走到今天,”陈永跟在核桀荼乌后面,小声和他说话。核桀荼乌不理不答,连哼哼也没有,自顾着埋头走路,最后他干脆很不耐烦地说:“留点力气赶路吧!”
“我明白他为何对你深信不疑,换作是我也一样,毕竟我们敬佩心中的英雄,”陈永继续说,“那,达尔干呢?”
核桀荼乌停下,回头定定地打量几眼陈永,拍拍他的肩膀,两人并排着往前走,陈永不再说话,周围也只听见鞋子陷进雪里的声音。离釜鼋山已经很远了,他们被拉成长长的纵队继续行进。
前面的哨探发现被杀死在路边的几只食人兽,在它们皮毛上没有雪堆积,或许刚死不久。而突然从挨近尸体的地方亮起两只火把,勇士把我们挡到后面,抽出武器面向火光站好阵势。
“我就猜到你们会打此路过,”火把后面的黑夜中有人喊道。
“这条路是最安全的,”核桀荼乌回应,“敢问二位兄弟是何人?”
“当然安全,申虞公不可能阻止你们把四个人类送去交给他的秘使,事实上他正巴望着呢!” 随着另一个声音,李笑苏和何赣熟悉的脸出现在火光下,双眼炯炯地注视着流亡者。
“二位也是自己人,在劈锋嶂救过我们,别误会了呢!”陈永喊道,四个人就要去见李笑苏和何赣,却被流亡者制止了。
“什么?我们不过是到苍横那面处理点急事,为什么要退回去?”达尔干问,“二位凭什么阻止我们呢?”
“糟糕的是算路不跟算路走,你们去苍横已经毫无意义,”何赣继续对达尔干他们说道,“苍横那地方已成了人间地狱。听陈永的,我两也不希望造成误会。仝袤如此信任,才将此重任托付于你们!我想核桀荼乌你也清楚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不可为了自己能够摆脱困境就背弃原则,而将英名尽毁于一旦!”
“你就知道我们是要去苍横做什么吗?那里变成地狱了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达尔干若无其事似地吼叫着要兄弟们去冲撞李笑苏和何赣,“就凭你二人势单力薄也想以卵击石吗?”。
“或许他们说得不错,” 核桀荼乌制止达尔干鲁莽行事。
“什么?不能因为区区两人就退缩不前,别忘记我们的任务,”达尔干难以置信地望着核桀荼,“什么狗屁英名,有那么重要吗?”
“这不仅是自己英名的问题,密谋既已泄露,就关乎到了整个黑齿国的诚信,我一时半会无法和你解释清楚,总之听我号令不会有错,”核桀荼乌告诉达尔干,命令手下们掉头往绿谷隘口去。
“李笑苏和何赣兄弟,也一道来吗?”陈永他们被推搡着往回走时,陈永转头喊。
“你们先行一步,等处理完这几具食人兽尸体的事就赶来。”
“尸体放在那里就是,还是朋友的安全要紧,” 核桀荼乌回答。
“不是尸体的问题,这几只食人兽死于兵刃,显然与角狼无关,当我和朋友看到你们的哨探因这些尸体而惊奇,我想这也不是你们所为吧!这必先弄清楚才可安心。”
“什么?”达尔干惊问,“食人兽不是你二位杀的?”
“当然不是,我俩从苍横赶回时它们就躺在那里了,”何赣说,“最大的可能是附近还有别人。”
“最好我们也来看看,”核桀荼乌说,“这马虎不得。”
达尔干和核桀荼乌过去查看食人兽死因,在一只兽肋下找到深埋进皮肉的箭簇,确认那是黑齿国的兵器,核桀荼乌警觉起来,达尔干却高兴,以为国王派人暗中相助,于是对李笑苏和何赣也于心中盘算。
“可否详细说说苍横发生的事情?” 核桀荼乌看着矢锋问李笑苏和何赣,“或许事情完全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我俩到达苍横,四野清静异常,唯一的客栈孤零零连丝毫灯光和响声都没有,但周围雪地布满杂乱的角狼足迹和斑斑血迹,客栈板壁被撞破,木板散落一地。虽然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我和李笑苏仍然壮着胆子进去,十几个住店的人倒在桌椅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客栈里,他们全被角狼咬死了,可没有土蝼的身影。想到不管怎么样,也应该先回来拦住你们免得同样进入角狼的圈套,也为了我俩能赶紧脱离险境,眼看离得远了,却在这里看到几具食人兽的尸体,”何赣解释到。
“看来真如你们所说,回头已是必然。我想你们也不可能把这些食人兽的死因查清楚,尽管这些箭确实是来自黑齿国,但毫无线索,”核桀荼乌告诉两人,“情况似乎变得更为复杂,到不如我们一起走,相互有个照应,食人兽的事等逃过这劫再说。”
“你确定会有一劫吗?”陈永问,“我就说为我们四人连累了多少兄弟,倒不如就我四人独自去绿谷隘口吧!”
“怎么能够?”核桀荼乌回答,“放心吧,这次我们一定全身而退。”
按核桀荼乌的意思,何赣和李笑苏也答应一道离开,事不宜迟,既已决定了,就出发,李笑苏二人没追问为何到苍横,核桀荼乌他们也绝口不再提起,仿佛一切都已过去,只剩下奔赴绿谷隘口的坚决。天色微明之时,他们刚返回到釜鼋山,四面如山洪般涌下来的角狼就把他们紧紧围住,这些灰色的土蝼看起来不是蚼蚏王那伙——如果它们在天帝庙之后颜色没有恢复的话。既已见识过角狼的凶猛,我们无需赘述这不太持久而后果却不堪设想的大战。好一场厮杀一触即发,当核桀荼乌他们带着周雨江和周培江突出包围圈时,何赣、李笑苏、陈永和刘富宽仍然被围困核心无法脱身,何赣也已身负重伤,好几个流亡者都战死了。逃出来的人根本无暇回身解救同伴和行李什么的,就被角狼疯狂地追赶着往苍横方向逃命,这样一直跑回到发现食人兽尸体的地方,角狼才停止追击,但它们已经把路完全阻断,抬眼望去,角狼的身影密密麻麻沿路挤满直到转过山头看不见的另一面,似乎这些身影永无止境地涌现出来。尽管周雨江和周培江十分难过,但要回去助陈永他们已不可能,要继续往前走,苍横是唯一的道路,到小里村的梦想已然彻底破灭。
李方贵被困冰中,我离开后音讯全无,如今原本同心共进的四人又被无情地撕裂开来,那是撕裂梦想和决心的声音,它胜过经历任何艰难困苦的绝望和无助。周雨江和周培江二人心灰意冷地坐在此前插火把的地方,既已到这样的地步,凭它什么灾难和死亡临头都无所谓了。但突围出来的核桀荼乌和达尔干等十几个流亡者并没有把二人丢下,他们背起二人,头也不回往苍横继续逃跑。“放开,我们要去救陈永他们,”二人要回去救同学,流亡者哪里管得了,一步不停跑到前面的坡顶,确定那万千角狼在坡下驻足,没继续追来,才将二人放下稍作休息。
“看看坡下的角狼,就凭这十几个自身难保的人,怎么解救他们?容不得我们鲁莽行事啊!”达尔干拉住要冲回去救人的二周,要二位先冷静下来再从长计议。
“朋友们分散了,性命危在旦夕,容得从长计议吗?”周培江质问。
“现在去绿谷的路已经被完全阻断,再往前走除了伤心无望,又有什么意义?”周雨江说。
“只要前面有路就有希望,就算陈永他们真的身受罹难,又怎么能看到你二人现在这样消沉绝望的样子而不去完成他们未尽的心愿?你们何时说过放弃?”核桀荼乌劝道,“或许事实并非想象中那么糟糕呢!”
叠云渐淡,冬阳洒落雪野,周雨江和周培江在核桀荼乌等人的轮番劝说下已冷静下来。远眺隐逸于远方的釜鼋山,再看看眼下纹丝不动的角狼,两人依依不舍地和仅剩的流亡者往苍横方向进发,或许不断降临的灾难让他们变得更坚定也更柔韧。到苍横,已近巳时,雪地因太阳的光芒,反射出那片耀眼的狼藉,景象和何赣、李笑苏说的没多大区别——除了血迹变得干燥,破烂的客栈更加明亮外。
“把他们埋了吧!也好让这些灵魂得到安息,”周雨江看着那些惨死的人要求道。
“离角狼之野太近了,也不知道在苍横行凶的角狼是否仍逗留附近,我们不能有片刻耽搁,快些离开,”达尔干说。
虽然达尔干的理由看来合情合理,但周雨江还是觉察到了端倪。“既然朋友都已身陷囹圄,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害怕,什么样的灾难要来都让它来吧!”周雨江说着,和同学靠近那些尸体,核桀荼乌阻止两人去碰它们,吩咐流亡者去处理,尸体很快便被整齐地排列在破烂不堪的客栈地上,流亡者就出去寻空地挖坑,找木板钉棺材。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你带流亡者到苍横是要见他们吗?”周雨江满脸狐疑地问核桀荼乌。
“这……”核桀荼乌欲言又止。
“为什么你事先不告诉仝袤?”周雨江追问。
“到苍横只是事出有因,和你们没关系,”达尔干说。
“他们是申虞公的人,”周雨江举着一块焰翼兽的布面给核桀荼乌看,还有周培江递给他的一把刀,刀柄上也有焰翼兽的图案,“李笑苏和何赣说得一点不错,流亡者是要将我们四人送给申虞公,不知道申虞公用什么来和你们完成这笔他梦寐以求的交易。”
“可我们也听他们的劝阻往回走了,其实并非你们想像的那样,” 核桀荼乌回答,“二位要去哪儿?”他看着并肩向外走的周雨江和周培江。
“去救人,我们想好了,绝不再听任别人摆布,所以决定回釜鼋山寻找伙伴,”周培江和周雨江并肩并肩出去。
“二位别回釜鼋山去了,如果想从土蝼口中救人更是大错特错,”这时,从客栈后面瑟瑟缩缩地走出一个头戴兽皮绵帽,络腮零散插满青黑胡渣、皱纹刚硬深刻的花甲老者,他是代客栈掌柜看店的,冬天生意淡,掌柜一家人就回了山中,请他暂时为他们看店,迎接稀疏的行客。
老头见两人停止了前行,其他人也没有恶意,抡起一根板凳依在墙脚坐下来,略带惊恐地对他们讲:“昨夜也是怪事,先是驻进来几十个当兵的,他们隐藏很紧,看不出打哪里来。兵士进了侧间,酒饭吃到一半,又来了十几个轻衣便装的黑衣汉子,他们也沉默寡言,进店就要了几盘牛肉和几斤热酒,坐在角落闷头吃。其中一个汉子来向我打听有没有人来过,我告诉他们有兵家正在侧间休息,黑衣汉子们立即警觉起来,又问还有没有别人,我摇摇头。汉子们要了后面的包间,转进去了,我进去送吃喝,时不时听到他们聊天,大抵是要接手什么人回蓖箩国交差。我看怕是要出大事,想溜回山里向掌柜们捎个口信。可行不远就被几十只食人兽阻断去路,幸好又遇到一伙兵家,驱散了食人兽,逐杀了几只在山下,才护送我回到店里。他们听说先有一伙兵和一伙黑衣人在客栈时,也警觉起来,显然两伙兵不是同路人马。
“这真是不同凡响的夜,苍横的冬天从来不曾有这么热闹过。前面来的人已经要光了整个冬天用的食物和酒,哪里还有足够的吃喝供应他们?那十几个兵不依了,都说饿得难受,非要吃的,先前的兵听到吵闹,跑出来探个究竟,人多嘴杂,很快两帮产生了争执。眼看场面无法控制,四个我认识的青衣大汉进了客栈,他们是青衣帮的兄弟,勇武过人是左近闻名的,连人人闻之丧胆的角狼之野都可以出入自如,所以进门就把兵士们给镇住了。青衣人将肩上的几只食人兽扔下来,要我煮熟来给大家吃。正好四人要回山里,我便托他们去给山里的人带话。可是他们才出门离开不久,土蝼便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这些凶猛的野兽根本没多作停留便猛烈攻进客栈,兵士们顾不了我和那些黑衣人,杀开条血路落荒而逃。黑衣人一直紧闭房门在里屋,等发现危险,想要逃命已为时太晚,他们将我让到后面房间保护起来,自己与角狼厮杀,不幸全部葬身狼爪。那些土蝼屠戮完黑衣人,嚎叫着扬长而去,之后又来了两人,我躲在后面也看不甚清楚,只听到一个叫另一个李笑苏,他们随便查看后,也匆匆离开了。我静静等待,直到你们出现。”
“这么看来这是一场风云际会了,”周雨江扫视核桀荼乌,“又是兵家,又是青衣人黑衣人,又是角狼食人兽什么的,也罢!即来之则安之,索性我们就不急着离开,先弄点吃的填饱肚子,保不定还会等到陈永和刘富宽的消息呢!” 核桀荼乌和达尔干也不反对,其实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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